记者手记
治愈我们精神内耗的人和事很多
比如这个美好的姑娘
笑容甜美、身材修长
灵巧纤细的双手
在空气中“弹”出
一串串无声的“普法音符”
她是谭婷，90后姑娘
8岁因医疗事故丧失听力
父母无力送她做听障康复训练
周围人认为她的出路只有一条
就是早点嫁人
谁承想
她却逆袭为中国首位“聋人律师”
如今供职于重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并在社交平台上开设账号
用手语给聋人群体直播普法
吸引数万粉丝
成为聋人界的“网红普法律师”
01
读书两次跳级，流着泪通过法考
“因为我没有伞……”
司法考试因含金量高和通过率低
被称为“中国第一考”
很难想象
谭婷作为一个非法律专业的聋人
是如何挤过这座独木桥的
“因为我没有伞
没有伞的孩子在雨天只有拼命奔跑”
她一字一句表达出心声
谭婷接受的是特殊教育，又非法律专业
司法考试，她考了3年
“困难到什么程度呢？
我看到书上的字，就生理性头晕想吐”
和她一起备考的小伙伴不止一个放弃
她第3年上考场前，母亲癌症住院
她想立即丢开书本回四川陪母亲
母亲却告诉她：坚持！
那一次，她坐在考场上百感交集
写每一个字时都在忍不住流泪
因为母亲病重
因为3年来“熬白头”式的拼命复习
心里太苦太苦……
走出考场后，她立马从重庆奔赴四川
去陪伴生病的母亲
2020年，谭婷顺利通过司法考试
成为中国首位“聋人律师”
病床上的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
泪眼婆娑，紧紧抱住女儿
谭婷出生在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
父亲做过木工，开过拖拉机
母亲种菜卖菜，操劳家务
谭婷8岁丧失听力后
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看到其他小朋友上学
就问爸妈，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学”
父母告诉她，等吃完药就能上学了
然而，她再也没能回到曾经的学校
她至今记得小时候常做一个噩梦——
背着书包去上学，但听不到大家说话
最后被赶出了学校
不能上学，就自学
谭婷翻着一本《新华字典》
对着拼音自己学认字
13岁时，父母了解到特殊教育学校
将谭婷送到西昌学文法手语
这让谭婷欢呼雀跃
她把课余时间都拿来闷头学习
连连拿下全班第一
她连续两次“跳级”——
从二年级，直接跳到五年级
又从七年级，直接跳到高一
疯狂“跳级”除了求学若渴
还有谭婷不想父母太辛苦
“虽然读书不要学费，
但是生活费和路费也是钱”
02
无声直播间里的“普法律师”
“帮助别人，特别快乐”
这是全网最安静的直播间
上千人在线，沟通得热火朝天
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谭婷正在直播普法
她灵活翻动着双手
为聋人逐一答疑解惑
普通人对律师的印象
多是法庭上的唇枪舌战
拿下律师执业资格后
谭婷陷入迷茫——
听不到，如何出庭为当事人辩护？
她的职业引路人唐帅一语点醒梦中人
“出庭只有几十分钟
但普法却是一辈子的工作
普法的意义远大于出庭”
唐帅，在手语律师中
第一位为聋人提供法律服务
因父母都是聋人，他从小精通手语
他说，聋人对公共法律服务的需求
不仅是在权益受到侵害时
更多的是需要增强法律意识
做到知法、守法、用法
他给谭婷的定位很清晰——
为聋人普法
中国约3000万聋人对此需求强烈
谭婷接下了这副担子
她在多个社交平台注册了账号
开始拍摄普法短视频
开设直播在线解答聋人疑问
“我的粉丝都很好”谭婷笑称
直播间里除了慕名而来的聋人
还经常看到“老熟人”
上个月有粉丝在直播间问谭婷
“你还记得我吗”
这竟是她2018年帮助过的一位聋人
当时这位粉丝遇到抢劫
因为文化水平有限且沟通不便
无法向警察讲述前因后果
谭婷手语沟通，帮他写下事情经过
让他打印下来交给警察，成功立案
“能够帮助别人，特别快乐”
谭婷翻开微信，亮出4000多个好友
大部分都是聋人法律咨询者
其中一位西北聋人女孩
结婚后两度因暴力遭遇流产
她找到谭婷咨询离婚问题
此后二人成为几乎无话不说的好友
“后来她成功离婚，现在过得很好”
谭婷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职业引路人唐帅说
谭婷在帮助聋人时，常常眼含热泪
那一刻，他更加确信
眼前的姑娘是如此善良和美好
03
美好的姑娘值得爱
“他追的我，猛追，穷追不舍”
从自卑的小女孩变成阳光的律师
从“无声者”变成“表达者”
谭婷带给我们的，绝不止励志
她孝顺乐观，心里装着满满的爱
2013年，父亲不幸去世
她考入重庆师范大学特殊教育专业
因心疼母亲独自扛起生活的重担
她在学校舍不得花钱
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长期不吃早饭
“我晚上常去食堂买5毛钱的馒头”
谭婷的节约，让一个男生很心疼
他跑到食堂买一大包早餐
样式多种多样
送到谭婷的宿舍楼下
“他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让我随便挑”
“他追的我，猛追，穷追不舍”
谭婷笑着羞涩地说
剧情甜蜜发展，后来他们结婚了
采访时，谭婷穿着白色长裙
白裙让她想到带母亲去海南旅游
那是母亲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大海
在得知谭婷成为律师的好消息后
母亲也永远离开了她
谭婷对着镜头说——
“即使生活让我们遍体鳞伤
我们也要学着乐观坚强”
这便是她对苦难的态度
未来会怎样，她没时间去空想
但当下，她目标清晰且内心温暖——
“让聋人不再是法律的局外人，
每一个小群体都不应该被遗忘”
在偌大的法律界
谭婷甘做一只小小萤火虫
她将穷尽所能
把法律之光照进无声的世界
华龙网-新重庆客户端记者
连肖/文
罗盛杰 受访者/图 视频
林楠/主持
